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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做媒

  ■陈志平

  “噼里啪啦”“嘣砰”——龙年正月初二,太湖东南部柳溪荡北岸一个农家院子里,爆竹声声,鼓乐齐鸣,热闹非凡。原来,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特别的婚礼。新郎是一位大学生公务员,名字叫赫楠,新娘是隔壁镇赫赫有名的水产养殖能手,叫白梅,而两个人的“媒人”居然是一只黑天鹅。

  如果大家要听这个有趣的故事,我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年中秋前的一天,已过了下午5点半,柳溪镇政府工作人员陆续下班了,三楼多种经营办公室副主任赫楠,整理一下办公桌,拎起包正要关门回家。

  “叮铃铃——”电话响了。赫楠拿起电话,习惯性地讲:“您好!镇多种经营办,请讲。”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女同志急促的声音:“黑主任吗?我是隔壁镇蒋家漾水产养殖场的白梅,有急事请您帮忙!”赫楠想,这个时候有事,又是隔壁镇特地赶过来的,一定很急,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好的,我在办公室等您,路上小心,不急。”

  赫楠是柳溪镇土生土长的青年,高中毕业后考上南京农业大学畜牧系,学的是禽类养殖与管理,毕业后考上镇里的公务员,分配在镇多种经营办公室,算来也有三个年头了。小青年有专业知识又肯吃苦,说话轻声细气,像个小姑娘,深受当地村民和养殖专业户的喜爱,很快被提拔为镇多种经营办公室副主任,还被推荐成为县、市野生禽类保护协会会员。

  过了二十来分钟,办公室门口奔进一位风风火火的女同志。只见她手里提着一只大篮子,一进门就扯着嗓门说:“黑主任,我是给您打电话的白梅,可算找到您了!”说完,她把篮子轻轻放在地板上。

  这时候,两人同时把对方瞄了一眼。白梅见赫楠面孔白皙,温文儒雅,心里嘀咕“这个人姓‘黑’,面孔倒蛮白的”。赫楠看看白梅,二十来岁的年纪,高挑个头,剪了个男式发型,满脸汗水,黑里透红,心想“这个人叫白梅,怎么浑身上下同‘白’字一点不搭界”,差点笑出声来,慌得连忙别过头去。

  白梅指着用浴巾盖着的篮子,用央求的口吻说:“黑主任,请您一定想办法救救它。”

  原来,这里是浙江省和江苏省交界处的一块水网地带,大小湖泊星罗棋布,其中最大的两个湖泊,一个叫蒋家漾,一个叫柳溪荡,分属于两个镇管辖。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近年来才开展养鱼捕鱼为主的多种经营。那天一早,蒋家漾养殖场的白梅照例划着小船去养鱼的网箱给鱼喂食。突然间,她听到几声很微弱的小鸟呻吟声。循声望去,看到网箱右边有团灰黑色的东西在动。凭着她的直觉,初步估计是一只有病或者受伤的小鸟。再近前仔细看看,居然是一只近年来重返这片水域的二级保护禽类黑天鹅。这只黑天鹅还很小,好像腿脚受了伤。为了不惊吓小天鹅,白梅想到曾经学过的野生动物保护知识,先去找了一把鲜嫩的水草,慢慢靠近小天鹅让它吃。果然,饿极了的小天鹅大口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儿就吃完了。白梅的这个小小举动,让小天鹅解除了恐惧,仿佛知道遇到恩人了,对着白梅温柔地连叫三声,好像在表示感谢。白梅抓紧时间把小船靠近小天鹅,轻轻地将它抱到船舱里。一检查,原来是小天鹅的两只脚被一根废弃的尼龙网线缠住了,由于挣扎,两条腿受了伤,开始发炎溃烂了。白梅意识到,小天鹅可能伤得不轻,如不及时救治,可能会危及生命,于是马上回到家,轻手轻脚地把缠在小天鹅脚上的尼龙线解开。可小天鹅怎么也站不起来,怎么办?白梅觉得必须找到一个懂专业救护鸟类知识的人,才能救小天鹅。

  一个上午,白梅到处打听,找不到会治小天鹅伤的人。下午,她找到镇畜牧兽医站,才打听到隔壁柳溪镇有个农大毕业的专门学禽类治疗和管理的人叫“黑楠”,但已考上镇里的公务员,还是镇里什么办公室的副主任,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白梅想:“只要有这个人,就算路再远,治疗费再贵,我也要找到他。这只珍贵的保护动物我一定想办法治好它。以前,这里环境差,水污染严重,原来在这里生活繁殖的黑天鹅都离我们而去。这些年,黑天鹅又开始回来了,说明我们的生态环境治理得到了改善。黑天鹅是我们人类的朋友,也是我们自然环境好坏的‘监测仪’……”

  白梅马上找了一只大篮子和一块干净的浴巾,浴巾的一半垫在篮子里,把小天鹅轻轻放了进去,她又用另一半浴巾盖在小天鹅上面,把篮子放到副驾驶位置上,怕刹车掉下来,还用保险带拴住。万无一失了,白梅一脚油门,直奔柳溪镇政府。

  听了白梅的叙说,赫楠对面前这位普通的农村姑娘肃然起敬。为了救治这只受伤的小天鹅,她已经东奔西走操劳了一整天,心里暗暗为自己刚才一闪过的念头感到脸上发烧,白脸变成关公脸。他连忙安慰白梅:“白同志,不要着急,我马上检查下。”

  赫楠通过仔细检查后发现,虽然小天鹅的双脚被尼龙丝缠住多天,皮肤有点受伤,还有些地方在发炎溃烂,好在没有伤及骨头、翅膀,只是好多天没有东西可吃,身子比较虚弱。只要认真消毒,服用几天消炎药,让小天鹅多吃一些新鲜水草或嫩藕之类的食物,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康复的。

  听了赫楠的一番话,白梅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人一放松下来,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一想,从上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眼睛下意识地望了望赫楠办公桌上的一包饼干。谁知这一个眼神被赫楠看见了,他立马拿起了饼干塞到白梅手里:“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你先吃点饼干垫垫饥,我来给小天鹅消毒、喂药,我这里都有,我又是学这个的,你放一百个心。等下处理好了,我们一起去吃点便饭,顺便把护理小天鹅的方法教给你……”也在这时,白梅才注意到办公桌上的一块工作牌,上面赫然写着“镇多种经营办公室副主任 赫楠”,想想自己电话里和进门后一口一个“黑主任”,还在想怎么有人姓“黑”的,好在两个字土话叫起来差不多,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出大洋相……

  三个多月过去了,小天鹅早就康复了,而且长大许多,已经从灰黑色绒球变成了羽毛齐全、乌黑锃亮的俊俏黑天鹅。“嘎嘎——”昂首挺胸地游弋在蒋家漾的健壮黑天鹅,正在等待着春暖花开后黑天鹅族群的归来。在这期间,赫楠只要有空就经常到白梅家看看小天鹅,教白梅一些野生禽类的识别、保护知识。天长日久,两个人从救护一只受伤的小天鹅相识、相知到相爱,最后步入婚姻殿堂。小小黑天鹅成了他们爱情的牵线者和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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