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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代积善之家——丁栅许氏

  ▲民国三十年(1941)许康年等人摄于西塘杨氏后园

  ▲丁栅集镇西埭1号许氏医庐(儿童商店)旧址

  ■戴  丽

  丁栅有名门许氏,为世代积善之家。其祖上原居西塘费家港,第三世许玉如于明代末年迁居丁栅北港村。

  许玉如第四子许庆远中年时艰于嗣息,便广行善事,制棉衣以济贫寒,舍棺木以免暴露,积久行之,略无倦色。元配李安人年逾四十,突然怀孕产子,于是他更加乐于为善,凡乡里义举,必定带头倡行。清雍正八年(1730),许庆远出资将荻秋庵(明吴志远讲学处)从祥符荡边迁建至北港村港北东首。乾隆五年(1740),又在北港村内港架石桥方便行人,这年他正好六十岁,因《论语·为政》有云“六十而耳顺”,故将桥命名为“耳顺桥”。遂子孙繁衍。

  许庆远之后几辈都为文人,平日与人为善,耕读传家。玄孙许琢成,郡庠生,能文善诗,工书法,道光十七年(1837)纂成《北港许氏家谱》,著有《教子随笔》《胥乐轩吟草》,另有竹枝词《北港棹歌》(俱未刊)。

  许琢成之子许廷铨,字保衡,号选卿。清同治十三年(1874)岁试入泮,光绪二十五年(1899)遵山东赈捐例报捐贡生。生平慈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地方义举,必为之倡。读书之外,亦善绘事,拜名画家陶诒孙为师,画宗师法,用笔粗犷。尤擅画梧桐,人称“许家梧桐”。许廷铨家中自备常用药品,终年施送,寒暑无间。即使在深夜,有乡民生病了,必亲自问明病情,然后给药。习以为常,亦无倦色。光绪二十八年(1902),村中耳顺桥坍毁。翌年,他即四处奔走,劝说民众募资重建,以利行人。在桥重修时,许廷铨考虑到农夫在辛苦了一天后,有在桥上躺着乘凉的习惯,为免有人坠河,特意将桥栏石改成上圆下方,这样就只能坐不能躺了,也就避免了掉入河中的危险。

  许廷铨看到农村缺医少药,地方上医生对贫病者又不愿施医送药,遂命两个儿子许康年、许永年都去习医。后两人俱成名中医。许康年出生于1894年,字志逸,号乐生、乐身,又名乐孺,宣统元年(1909),许康年以优异成绩保送入嘉兴府中学(嘉兴一中前身)。1912年,尊父命弃学习医,跟随即是表兄又是姐夫的西塘名中医杨又安学习中医外科。1917年开始对外应诊。

  当时乡间匪患不绝,终日担惊受怕。于是,在1929年,许康年与两位友人合股开设三益商店于丁栅集镇西埭东首,店后狭小的容膝之地就开设门诊接待病人。1931年,收回三益西邻出租给染坊的房屋,就是现在的西埭1号,两楼两底的楼房,中有天井,房子修缮后,颜其额曰“乐孺邨舍”,也作为许康年的斋号。上方是许康年自书“乐孺邨舍”四个大字,下方中间悬挂其父许廷铨所绘中堂《雪山松涛》,两边是其弟许永年所书对联:“莲子泥中骨格,梅花雪里精神。”诊所亦迁入天井西侧的耳房。二楼是卧室,一楼是临街门面,许康年曾在民国时开办过“儿童商店”,“儿童商店”四个榜书大字也由许永年书写。所谓“儿童商店”,就是店员、股东、顾客都是儿童,所售商品也都为儿童用品,也是当时丁栅集镇一大亮点。同镇人郁左原有“儿童商店”棹歌,歌云:“儿童商店尽儿童,伙计儿童亦是东。备尽儿童需爱物,一心服务为儿童。”

  1946年,北港村霍乱流行,一个月内死去青壮年30多人,许康年四处筹划急救药品,抢救农民,有效控制了疾病流行。1952年5月,许康年加入丁栅中西医联合诊所,一生行医50多年。

  许康年思想超前,他预测到即将使用拖拉机耕作农田。为了便于机械化耕田,也为了集约土地资源,1955年,他就将分散各处的许氏坟墓聚迁至耳顺桥北堍原许氏祭田,将棺椁集中深埋,地表不留痕迹,外围一圈种植柏树,村民称之为“柏树坟”。

  许永年,字寿平,号拙闲,许志逸胞弟。清宣统二年(1910)考入嘉兴府中学,预科肄业。1914年,师从嘉善姚镜明医师学习中医内科,又师从上海杨潜园医生深造,平时还常与上海恽铁樵、陆渊雷和苏州叶桔泉等先生通信交流医术,对中西医学潜心研究,颇有心得。许寿平亦善绘画,山水承其父法,逼近石谷(清初画圣王翚),是西塘“平川金石书画研究社”社员。晚年行医沪上,流传作品甚稀。

  许氏兄弟医术高明,医者仁心,对于贫病者免费施诊,赠送药物,不取分文,又为儿童免费种痘,在乡间有很好的口碑。在《北港许氏家谱(续编)》中记载了许康年生前受中国共产党进步思想熏陶,经常向社会各界呼吁扶贫济困,反对高租高息。又据相关嘉善党史资料记载:许家支持革命事业,1926年,经高尔松、高尔柏与许康年协商,曾在北港许宅设立共产党地下交通站,便于与嘉善同志联系,开展地下活动,迎接北伐大军。许康年负责接送有关人员。为了接待好这些革命者,许家卖掉了20亩良田来弥补开支。当时,有革命者自松江、枫泾、练塘、上海等地川流不息地来到许家,包括阳翰生、邵力子等人。1927年,蒋介石发动“清党”时,又陆续有人到北港许家隐避。

  许康年次子许文槎,1949年3月在青浦练塘颜安中学读书时,受表舅高尔松、高尔柏影响参加了进步青年组织(创建共青团青浦县委之前身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青浦县工作委员会的地下组织),1987年获共青团青浦县委颁发荣誉证书,还获颁共和国三十年航天工程荣誉证书;三子许文棫曾任义乌市卫生局局长、党组书记;四子许文朸曾任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四师七十二团组织科副科长,高级政工师。

  许康年长子许古愚(文枢),自幼随父习医。他年轻时,值学校放暑假期间,曾会同江继康(著名诗人肖岗)、郁左原、许晚莺(许康年之女)、许俊生一起利用丁栅小学场地编印《火花》杂志。因许家有一台“五灯机”(收音机),可以收听到延安消息,许古愚他们就把听到的进步思想编印成文,发表在《火花》上,向年轻人宣传共产主义思想。许古愚1952年5月也加入了丁栅中西医联合诊所。

  许古愚曾绘制过丁栅西埭1号许氏旧宅平面图,因许家人外迁,多年前该房屋已经转让,现已腾退,而北港村的老宅在更早时候就湮灭了。

  丁栅许氏,在当地留下了那座至今仍能方便行人的耳顺桥,还有乐善好施的美名。

  当前正值小城镇有机更新、美丽乡村建设之际,当地政府若能保留许氏旧宅,将它修缮、开辟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中医药文化展示馆,留住乡愁,让乡情有一个可停驻的地方,何尝不是另一大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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